《道德经》第十五章形容得“道”之士:“豫兮,若冬涉川,犹兮,若畏四邻,俨兮,其若客,涣兮,若冰之将释,敦兮,其若仆,旷兮,其若谷,混兮,其若浊,孰能浊以止?静之徐清。孰能安以久?动之徐生。”
意 为:有“道”之士在处理事务方面,谨慎小心,就像冬天在冰上过河一样。他凡事考虑周全,三思而行,好像随时警惕四邻的非议与流言。他为人恭敬的样子,恰如 礼遇贵宾一样的谨慎。他心情清正,仿佛是春天的冰在阳光照射下,自然解冻。他淳厚的本性就是一块尚未雕琢的木头,朴实无华。他心胸开阔,如空旷的山谷,能 够接纳百川。他有大智若愚的美德,将自己混合在污浊的环境中。能够让混浊的环境不再恶化,慢慢变得清澈美好,能够让人们居住的社会安定长久,他就是“圣 人”。
《道德经》第八章云:上善若水。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于道。居善地,心善洲,与善仁,言善信,正善治,事善能,动善时。夫唯不争,故无尤。
意 为:最上等的善就像“水”一样。“水”滋润万物,扶持万物生长,而不去争名、争利、争功、争大。“水”总是处在众人所厌恶的卑下地方,这就是它最接近 “道”的习性。“水”无论居于什么地方,都能随处而安,贞静自守。“水”的善德,渊深得很,几乎难以测量。它既能沉静,又能和合万物。“水”施予万物,皆 出自仁爱之心,这就是它仁慈本性的表现。“水”本无言,然而无言之言才是真言,更是信言。如朔望潮水,皆能适时而来,适时而去,这就是水的信言。“水”能 滋润万物,遇热就升华成雨露,多余就流入江河,如此生生不息的现象,不就是“圣人”善于处理政治事态的象征吗?“水”在行事方面,又能尽其所长,如行盘渡 筏,滋润万物,煮饭、烧菜、洗衣等,无不是“水”的善能。“水”在举动方面,很合乎自然。流到圆的地方,它就变圆;流到方的地方,它就变方。氤氲的时候, 它会下雨,晴天的时候,它就升华。人如果能够像“水”一样,不违背天道行事,不妄做,不妄为,不妄言,这就是修习了“水”的善德。水不与它物相争,所以它 物也不会与水相争,这就是水的“和谐”表现。如果人人都能学习“水”的涵养与和气,那么世间也就不会有错误的纷争了。
《道德经》第二十二章:“曲则全,枉则直,洼则盈,敞则新,少则得,多则惑。是以 圣人抱一为天下式。不自见,故明;不自是,故彰;不自伐,故有功;不自矜,故长。夫唯不争,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古之所谓‘曲则全’者,岂虚言哉?诚全而归之。”
意 为:能够忍受歪曲的人,反而可以在逆境下保护自己;能够涵容冤枉的人,心情一定坦荡率直;处事谦下不争的人,内心一定圆满平静;外表守旧的有德之士,却能 开拓日新的境界;能够减少自己欲望的人,他的心中反而充满希望;太贪求外部物质的人,内心往往昏浊迷惑。所以,圣人有鉴于此,遂坚意持守常道,以为天下人 的楷模。不自我表现,所以明白通达;不自以为是,所以德性彰显。不夸耀自己功德的人,才是最有功德的人。不吹嘘自己才干的人,他的才干才能长久。正因为他 不与人相争,所以天下没有人能够同他相争。古人所说的“委屈就能保全”的道理,难道是不实的空言吗?诚望人们要懂得这个道理。
《道德经》第三十三章:“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。胜人者有力,自胜者强。知足者富,强行者有志,不失其所者久,死而不亡者寿。”
意 为:能洞察人的善恶与贤愚,能分别人的是非与正误,是智的表现。能随时反省自己的过错,知道自己的欠缺之处,是心性聪明的表现。能够战胜别人,挫败他者, 表示你有力量、有能力。但这并不表示你就是一位坚强的人,更不表示你掌握了“永恒之道”。只有战胜自己的欲望确有信心克服自己弱点的人,才是最坚强的人。 能够知足的人,心里反而没有欠缺,就是不穷,不穷就是富有的人。努力做事的人,必须要靠志气,没有坚强的志气,就会成为半途而废的失败者。人做事不应失去 立身处世的大原则,这样才符合长久之道。就是肉体消解后,其精神还流在世间,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永生长寿。
《道德经》第五十六章:“塞其兑,闭其门,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法,是谓玄同,故 不可得而亲,不可得而疏。不可得而利,不可得而害。不可得而贵,不可得而贱。故为天下贵。”
意 为:有“道”之人,他首先塞住口舌,以消纷争。他关闭了“七情”“六欲”之门,挫损了锋芒毕露的锐气,解脱烦恼的枷琐,像灯光与灯光在一起那样混合无间, 随俗同尘,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。这就称为“玄同”。这种人——你不可能和他亲近,因为他心同虚宽,不染情欲;你不可能对他疏远,因为他慈悲为怀,关爱世 人;你不可能使他贪利,因为他为了世人而坦然无求;你不可能使他受害,因为他有解脱的心,能够超出生死的假相;你不可能使他高贵,因他本来就不贪慕荣华至 尊的虚名地位;你不可能使他卑贱,因为他心灵中时时怀有聚集真气的灿烂的“宝珠”。正因为这样,他才真正受到天下人的景仰和尊敬。
《道德经》第八十一章云:“信言不美,美言不信。善者不辩,辩者不善。知者不博,博者不知。”
意为:信实之言, 不是花言巧语,所以听到耳里,总是不悦耳,不动听;花言巧语虽然动听,可是不一定是从内心发出来的,故而总是缺乏信用,不够实在。美好的事物不必费口舌去 争辩;要费口舌争辩的事物,就不是美好的事物了。追求上在伪饰的广博知识,并非就是具有“真知灼见的大智慧”;有“真知”和“大智慧”者,不求外在虚伪花 哨知识的所谓“广博”。
《清静经》:“既着万物,即生贪求;既生贪求,即是烦恼;烦恼妄想,忧苦身心,便遭浊辱,流浪生死,常沉苦海,永失真道。”
《道德经》第十二章云: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聋,五味令人口爽,驰聘畋猎,令人心发狂。难得之货,令人行妨。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。故去彼取此。
意为:追求外在形色,将失去“本性”的灵明。因为形色之类身外之物,一旦进入视野,在人脑中造成过分刺激,就会像脱缰野马一样在人的内心里奔驰起来。所以说“五色”使人的本性趋于迷盲。
贪求外在音响,也会使人本性蒙胧蔽。一旦蒙蔽了本性,正确的声音就难以听入心灵之中。这种人不是好像耳聋吗?
人一旦贪求食物的滋味,本性便被味觉所惑。如果“味欲”像山洪一样暴发流泻,那么消化器官也就受到损伤。人对食物的取用,应以“淡”味为宜。
人如果无所事事,每天骑着马追逐鸟兽打猎竞技,那么他将会使自己误入“斗争”的陷阱,导致身心不宁,而迷失天赋之本性。
珍贵的财物,常使人产生偷盗抢劫的行为。拥有这种财物的人,如果过分追求虚荣,贪得无厌,往往会不顾节操,最终导致身败名裂。
所以圣人知道物欲之害,在为人处事方面,就不去强求物质享受。他只是常养真性之腹,而不被外物扰乱自己的心。
《道德经》第十三章云:宠辱若惊,贵大患若身。何谓宠辱若惊?宠为下,得之若惊,失之若惊,是谓宠辱若惊。何谓贵大患若身?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。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故 贵以身为天下,若可寄天下;爱以身为天下,若可托天下。
意 为:世人太过于注重“宠爱”与“羞辱”的差别,所以一旦遇有外来的宠爱或者羞辱,就会感到惊慌,甚至不知所措。得到它就惊慌,失掉它也感到惊慌,这就叫做 “宠辱若惊”。而圣人就不同了,他对于宠辱得失,都采取一种超然的态度。他明了,人们之所以“宠辱若惊”,是因为把自身看得太过于重要的缘故,这样做反而 使自己的身体成为祸患了。
人 的身体为什么会成为祸患呢?因为人活在世上,便有生、老、病、死;倘若能在精神上忘记了自我的存在,还有什么生、老、病、死的困扰呢?既然能够“无身”进 而在精神上避免了生、老、病、死的困扰,也就不会有宠、辱、得、失的苦恼了。圣人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他能有“无身”的观念,所以“宠、辱、得、失对于圣人 是不起作用的。
因此有“道”的人虽然得到尊贵荣耀的地位,但是并不把这当作私有。他认为自己的尊贵就是天下人的尊贵,自己的荣耀就是天下人的荣耀。像这种有“道”之人,才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。
《道德经》第十五章云:古之善为道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。意为:古代得“道”之士,灵性微妙,思想深刻,神韵通达。这是外人难以窥测的玄机。因为玄机微妙难识,所以世人如果一定要描述古时有“道”之士的话,也只能勉强形容而已。
《道德经》第二十三章云:希言自然。故 飘风不终朝,骤雨不终日。孰为此者?天地。天地尚不能久,而况于人乎?故从事于道者:道者同于道,德者同于德,失者同于失。同于道者,道亦乐得之;同于德者,德亦乐得之;同于失者,失亦乐得之。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!
意为:寡言处世,才合乎自然之道。
你看,狂风刮不了一早晨,暴雨下不了一整天。谁刮的狂风?谁下的暴雨呢?这就是天地。
谁能比得上天地呢?天地这么大,如果不顺乎自然而为,尚且还不能长久,更何况我们这些小小的人。何必违反自然之道?何必进行主观的是非争辩呢?
所以说,想修行大道的人,如果面对的是一位有“道”的人,我们就以“道”来互相切磋讨论。如果面对的是一位有“德”的人,我们就以“德”来互相关怀勉励。如果面对的是一位“失意”的世俗人,我们就以“慈悲”的心,去安慰他。
能 够这样做的话,你跟有“道”的人在一起,有“道”的人也感到很快乐。你跟有“德”的人在一起,有“德”的人也感到很高兴。你跟“失意”的世俗人在一起, “失意”的人也感到很愉悦。因为无形的“道”,是很微妙深远的。可是有些人对“道”信心不足,有些人根本不信,所以无论你怎样善意劝导,也没有办法使他相 信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