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教的社会观主张无为而无不为。提倡政治宽松,民风纯厚,群众安居乐业,人人和睦相处,整个社会祥和清静。
《道德经》第十八章对纯朴和谐社会的描述:人民甘其食,美其服,安其居,乐其俗,邻国相望,鸡犬之声相闻,民至老死不相往来。
意为:在这样的社会里,人民吃饭觉得香甜,穿衣觉得华美,居家觉得安乐,风俗习惯觉得很有乐趣。与邻近的邦国对窗相望,觉得特别友好,听到鸡鸣吠声音,觉得恬淡自然,而人民直至老死,也不必要互相往来。
《道德经》第六十章云:“治大国若烹小鲜。以道莅天下,其鬼不神。非其鬼不神,其神不伤人。非其神不伤人,圣人亦不伤人,夫两不相伤,故德交归焉。“
意 为:治理大国,就好像烹煎小鱼一样,不要常常去翻动它,否则就会将鱼煎得破碎不堪。作为高层领导者不要常常去变动政策,否则人民就会因政策的变来变去,而 难以适应,对执政者失去信心。执政的人失去诚信,人民对遵守法律自然也感到失望。因此,执政者如果能以“道“的无为、诚信去治理百姓的话,自然能够达到和 气致祥的目的。连恶鬼的作乱,也难以显出神奇的灵应。非但恶鬼难以显出神奇的灵应,就是威慑力巨大的神明,也不会来伤害人。因为百姓都是善人,就是圣人在 世的时候,看到人民善气深厚,也不必使出”浩然之气“去镇慑一些为非作歹的伪君子。如果能够达到鬼神和圣人都不伤害人的话,天下就进入了德性感交的境地, 天下之人都回归到本来天真与诚朴的世界里,那样的祥和与清静。
《道德经》第五十七章云:以正治国,以奇用兵,以无事取天下。吾何以知其然哉?以此:天下多忌讳,而民弥贫;民多利器,国家滋昏;人多伎巧,奇物滋起;法令滋彰,盗贼多有。故圣人云:我无为而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,我无事而民自富,我无欲而民自朴。
意为:用正道治理国家,以奇巧的方法行军打仗,按自然的原则治理天下。我怎么知道这些道理呢?就是以下的事情给我的启示——
治 理国家,如果发布禁忌太多的政令,就不能便民。如此,则人民就无法顺利地工作;从而农工商生产就要减少了,人民就会越来越贫穷。如果人民拥有太多利害的杀 人武器,打杀的事件自然就多,社会就会愈加混乱。如果人民有伎巧的居心,邪恶又奇怪的事物就会纷纷滋长。在法令高得很多的时候,就是道德仁义失落的时候; 而在道德仁义失落的时候,盗贼恐怕就越来越多。所以,上古的圣人曾说:
只要“我”自然无为,顺天应人,人民就会自我约束,自我导化。只要“我”虚心恬淡,不妄动,不纵欲,人民就会自然归于清正。只要“我”不施禁忌太多的政令去扰动百姓的行动与安宁,实行便民措施,人民自然会康富起来。只要“我”不贪慕享乐,人民自然就会归于纯朴。
《道德经》四十五章云:大成若缺,其用不弊。大盈若冲,其用不穷。大真若屈,大巧若拙,大辩若讷。躁胜寒,静胜热,清静为天下正。
意 为:卓有成就的人,反而谦虚谨慎,这样的心境与行为,在凡人眼光中,好像尚未完满的样子,或者说好象有点缺失。其实达到这种境界的人,他的作用永无衰竭。 内心至为充盈的人看起来就像空虚一样,似乎没有内涵。可是他的作用,反而生生化化,没有穷尽。正直的人能包容一切,所以初看上去,就好象受委屈一样。心灵 至为巧妙的人,外表看来好似笨拙。对宇宙万物有深深体悟的人,应该是最有辩解能力的人,然而他悟在心中,不加言喻,总是呈现一副木讷口呆的样子。有时他讲 出来的大道理,别人也不知道其意所在。因此也就发生了一种现象与本质的分离,这就是——擅长辩论的人,看起来反倒像不会说话。
从大多情况来看,人急躁生气往往只有短暂的时间。就像大风大雨一样,雨停仍然天晴,风过依然平静,所以平静还是胜过急躁的。清静无为,才是众人所应遵循的目标,因为这能使万物各得其所。众人各得其乐,懂得并且施行这个道理,才能使天下归于大正。
《道德经》第五十八章云:其政闷闷,其民淳淳。其政察察,其民缺缺。祸兮,福之所倚,福兮,祸之所伏。孰知其极?其无正也。正复为奇,善福为妖,人之迷,其日固久。是以圣人,方而不割,廉而不刿,直而不肆,光而不耀。
意 为:如果一个国家的政治宽松,人民就忠厚纯洁,治理起来就比较容易。如果施行严苛的政治,人民反而狡诈多端,这就难于管理。灾祸旁边,紧靠着幸福。因为遭 遇灾祸的人,知道过幸福的可贵,从而懂得行功立德,去追求永恒的幸福之道。幸福的里面也潜伏着灾祸。没发生灾祸的人,不知珍惜幸福,反而为非作歹,奢侈浪 费,造下罪业,一旦因缘成熟,灾祸就要临头了。这种祸福循环,物极必反的道理,有谁能够了解它的究竟,有谁能明白其终极真理呢?
人 心不古。本来是正直的道理,人们却认为那是奇怪的理论;本来是善良的教导,人们却认为那是妖孽的诱惑。世间的事物,并没有一定准啊!世人因邪正善恶的颠倒 而无所适从,这种日子已经很久了。唯有“圣人”的处世态度,才能够做到:为人方正,但却没有锐利的棱角去割伤他人;为人廉洁,但却又厚道,绝不苛刻于律 他;为人正直,可是绝不过于刻板和放肆;心性光明,可是绝不炫耀自己。这才是“圣人”德性深厚的原因啊!
《道德经》第六十八章云:善为士者不武,善战者不怒。善胜敌者不与,善用人者为之下。是谓不争之德,是谓用人之力,是谓配天,古之极。
意 为:善于做将帅的人,绝不夸张自己的武力,去逞强斗猛。善于作战的人,绝不轻易就暴躁发怒,而是时时保持太和之气,养精蓄锐。善于打仗的将帅,并不直接和 敌人硬拼,而是运用各种有利因素来制服对方。最会用人的长官,常常关怀部下,为部下着想,如此的诚挚关照,才能受到部下的信服拥戴。以上这些都是不与人相 争的美德,也就是真正善于使用别人的力量、契合天地自然之性、顺其古道所表现的最高准则。
《道德经》第二十七章云:善行,无辙迹;善言,无瑕谪;善数,不用筹策;善闭,无关楗而不可开;善结,无绳约而不可解。是以圣人常善救人,故无弃人;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。是谓袭明。故 善人者不善人之师,不善人者善人之资。不贵其师,不爱其资,虽智大迷,是谓要妙。
意 为:“至善”之人,他行善于天下,没有虚伪和做作,也不让别人知道他的念头,因此在他的心中,不留下丝毫行善的痕迹。“至善”之人,他说话的时候,纯粹是 自然本性的流露,因此他所说的话,就是真理。所说的既是真理,当然就让人心服口服,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缺点让人责备。“至善”之人,他的心合于“道”。 “道”就是他的心。所以他所做的事,不用什么计划,一行一动,都是“道”的显现。不像凡人,想做好一件事情,尽管用尽心机,结果无论怎么算,怎么计划,所 做的事还是离“道”很远的。“至善”之人,由于具备物我两忘的心境,他纯粹自然无为,不去执着身外之物,所以他的心门,不必使用门锁,别人也偷不了他的解 脱之“宝”。不像凡人的巧设机关之门,装设门锁,可是最后还是被奸诈之徒破坏。“至善”之人,他立了誓愿要普渡天下众生,时时刻刻不会将这个誓愿忘记,因 此天下众生,也时时刻刻没有忘记他的恩德。像这种不立字据,也没有交换信物的心中约定,有谁又能够解开呢?不像凡人经常以信物约定,或是立了契约书,好像 已经用约定互相绑住;可是到后来,还是难免有一方失信而解除了约定。
所以,圣人怀有以上“至善”的心境,以宽厚慈悲的胸怀去救济别人。他认为教育是无分别的,不论贵贱或贫愚,一样地施以教化。他的心与万物合而为一,因此他无论对动物或植物,都没有毁损与轻弃的念头。这就是“善人”承袭古始的明德啊!
“至 善”之人,其言行,以“大道”为天然准则,故而他就成为不善之人的老师。不善之人的作为,反过来也成为至善之人的借鉴。“至善”之人不会执着老师的资格, 因为他希望每个人都是“至善”者,同时他也希望,以后也没有不善的事成为他的借鉴。“至善”之人,虽然有着超人的智慧,可是他仍然大智若愚,这才是真正了 解真谛的人,更是体悟到精深之道的人。
《道德经》第十六章云: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复。夫物芸芸,各复归其根。归根曰静,是曰复命,复命曰常,知常曰明。不知常,妄作,凶。知常容,容乃公,公乃王,王乃天,天乃道,道乃久,殁身不殆。
意 为:如果人人能够致和,最终达到“虚无妙境”,这就是大智慧的极点。诚心诚意地守静,定要做到矢志不移。具有大智慧的圣人在心灵虚静而达到最高境界之时, 可以观察到万物的孕育、生长、死亡这一生生不息、周而复始的宇宙奥秘。万物虽然纷纭变化,但最后还是要回归到生命的根源。万物回归到自己的生命根源,就叫 做静。“静”也就是回复到自我生命的真正的自然本性。回复到自我生命的真正自然本性,才能体悟到宇宙的永恒法则。能够体悟到宇宙的真正永恒法则的人,才明 白什么是“假我”,什么是“真我”。世上之人,大多不能悟解宇宙的真正永恒法则,所以容易轻举妄动;一旦如此行事,往往就要招来灾殃了。能够体悟这个 “道”,就会珍惜“真我”,也就能涵容一切,无所不包;所以这种人心胸开朗,能够做到坦然忘己,大公无私。像这样大公无私的人,就会将挽救苍生视为己任, 这就是“圣人”了。“圣人”必须要顺天行事。这种顺天行事的做法,是合乎“真常之道”的。能够合乎“真常之道”的人,才会长生久视;即使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“假我”(肉体)消亡了,其“真我”(灵性与精神)也会永世长存。
《道德经》第十八章云:大道废,有仁义。智慧出,有大伪。六亲不和,有孝慈。国家昏乱,有忠臣。
意 为:上古时代,人心纯朴,顺天行事,大道普行,人们并不知什么叫做“仁义”。当世风改变,大道难行于世的时候,才显出“仁义”的可贵。到中古时代 ,先后出现王道和霸道,原来的“大道”就逐渐难于推行了。社会进一步发展,机智的应用,一方面带来昌明局面,另一方面却也出现了人心的奸巧虚伪,人们行 事,也不遵守仁义道德。因此,投机取巧、欺诈攻讦的事,也就层出不穷了。
当天下的父子、兄弟、夫妇都亲密无间的时候,自然有孝慈的人,但因为六亲融洽,就显不出有什么孝慈。而且因为人人孝慈,所以社会上就不知谁是孝慈。一旦出现了六亲不和的情况,倘若有人还能行孝慈之事,这就难能可贵。
国家有忠臣必有奸臣,但是在于下太平的时候,就显不出谁是忠臣,谁是奸臣。一旦到国家战乱的时候,奸臣则卖国求荣,忠臣便尽其无私之心,舍身报国,青史留名。所以说“国家昏乱有忠臣”。
《道德经》三十九章云:昔之得一者;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宁,神得一以灵,谷得一以盈,万物得一以生,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。其致之也,天无以清,将恐裂;地无以宁,将恐发;神无以灵,将恐歇;谷无以盈,将恐竭;万物无以主,将恐灭;侯王无以贵高,将恐蹶。故 贵以贱为本,高以下为基。是以侯王自谓孤、寡、不谷。此非以贱为本耶?非乎?故 致数舆无舆。不欲 如玉,珞珞如石。
意 为:“大道”是清静无为的,它的本体浑然为一,所以“道”又称为“一”。自古以来,天如果得到“一”的话,就显得清明。地如果得到“一”的话,就显得安详 宁静。神如果得到“一”的话,就玄妙灵验。人如果得到“一”的话,就明理豁达。山谷如果得到“一”的话,就充足圆满。万物如果得到“一”的话,就能生化成 长。君王如果得到“一”的话,就能使天下安定。否则,天不清明,就会崩裂,地不宁静,恐怕就会发生水旱之类的灾变;神不灵验,恐怕就会衰颓消失;山谷得不 到充盈,恐怕就要干涸;在上位的人,如果不以正道去治理天下,恐怕就要遭到颠簸坎坷。所以说尊贵的人,要以卑贱为根本,高尚的人要以低下为根基,这样,才 能契合万机。没有分别之心,才能和合。因此,侯王自己谦称为“孤王、寡人、不善的人。”这些名称,不都是以低贱为本吗?所以自我抬高和自我夸耀,是没有作 用的。千万不要把自己看成是晶莹珍贵的美玉,而要像那山中的坚石 ,朴实无华,这样才是得到了“一”,才不会失去“道”的根本。
《道德经》第七章云:天长地久,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,以其不自生,故能长生。是以,圣人 后其身而身先,外其身而身存。以其无私,故能成其私。
意 为:在极为古远的年代之前,“天”依然是这个天,“地”照样是这个地,这可以说是天长地久。那么“天地”为何能够如些长久呢?就是因为它不自己生长自己, 而生长万物。不为自己,而为别人,所以它能够长生久远。因此,“圣人”明白这个道理之后,也学着天地的处事方式,将自己的事情放在后面,而把别人的事情放 于前面,可是他的灵性,却在别人之上。他虽然将自己置之度外,但他的真元反而长久存在。他没有私心,反而能成就他的伟大,受到后人的敬仰。圣人不以自己的 私心行事,反而达到了自己的意愿。
《道德经》第二十六章云:重为轻根,静为躁君。是以君子终日行,不离辎重,虽有荣观,燕处超然。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?轻则失根,躁则失君。
意为:稳重原为轻浮的根基,清静本是躁动的主宰。
所以“君子”终日行军,离不开载着衣物粮食的兵车;尽管他身份尊贵,但是他的心仍然保持安然柔和,不因尊贵华美的生活而纷扰心境。
可是有些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君王,却不知道以自身的修养为重,而轻浮妄动于声色货利之间。因为他不知自重,身份也就轻了。其实这就是他自取灭亡的开始。
总而言之,轻浮行事,失去自己的根本,自然要丧失本有的尊位。
《道德经》第二十八章云:知其雄,守其雌,为天下溪。为天下溪,常德不离,复归于婴儿。知其白,守其黑,为天下式。为天下式,常德不忒,复归于无极。知其荣,守其辱,为天下谷。为天下谷,常德乃足,复归于朴。朴散则为器,圣人用之,则为官长。故大制无割。
意为:知道什么叫做“雄刚之性”的人,他反而会守住“雌柔之道”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样的人,就好像丛山之间的水沟,以卑下自外,自然为众流所归。
能够像众流之所归的人,持守着永恒的美好德性,他好像回归到婴儿的时代,那样无知,那样纯真。
知 道什么是真正洁白光明的人,他反而会像一位昏昧无知的傻人一样。为什么呢?因为他有内在的涵养,与众人打成一片又没有自傲的表现。这才是天下人的榜样。一 个人能够成为天下人的榜样,他的德性便自然不会有差错了。这种人的心境好似回复到原始的状态,那样无计无识、浑然忘我。
知道什么是“真正光荣的人”,他反而会守住“低下贱卑之道。”为什么呢?因为这样的人,就好像幽深的山谷,能够虚受一切,自然使人归服;然而他的德性却反而比别人更充足,就好像那山中尚未雕琢的木材,那么真实,那么淳朴。
但是木头割开以后,只能成为一种器具使用。“圣人”守住这“无为”的“朴”,就能包涵一切器具的长处。表现在国事问题上,大凡清正高明的统治,总是自然而不强为运作,所以能够化行天下,臻善臻美。
《道德经》第四十八章云:为学日益,为道日损,损之又损,以至于无为,无为而无不为。取天下常以无事,及其有事,不足以取天下。
意为:世间有损益之妙。或因损而益,或因益而损。损益得法,才能够进入圣境。
一 个人如果是为学问求知见的话,他所学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。如果是为了修“道”,那么他内心里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少。因为修道是要“损”去虚伪的知见,除去膨 胀的情欲,更要排除歪思妄念,把名利虚华一并丢弃,这样物我两忘,私欲净尽之后,才能达到无为的境界,进而“无所不为”。因为这个“无为”之中隐藏着深妙 的玄机,是动中之静、静中之动的“无为”,是虚中之实、实中之虚的“无为”。天“无为”而四时能行,地“无为”而万物并生。人与天地合为三才。人如果能 “无为”,就能真性了然。此时万物的造化,无不映现在心镜之中,这就是人之“无为”的妙用。
治理天下,如果以私欲之心执意有为,那么将不可能如愿。一个真正体悟“大道”的圣者,他会以道德仁义来感化世人,如古时候的尧、舜、禹,就都是很好的榜样。
圣人之所以能够使天下归顺,是因为他懂得“与民休息”的道理,决不以小事兴师动众,劳民伤财,所以天下人民去掉精神枷锁,充分发挥其聪明才智和创造力,国家也就兴旺了。反之,如果追加在老百姓头上的事情没完没了,总有一天老百姓会感到厌恶,天下也就沦落了。